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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一世纪之后(卷三·7~11)

#GGAD双重生

#HE

#最后一次旧文搬运,下次开始正常更新

 

 

卷三·阿兹卡班的囚徒

 

 

Chapter 7 双重梦境

 

 

“我之前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们一起坐在树荫下,他从书本间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同伴正随意挥动魔杖,并没有念出什么明确的咒语,但他可以轻松感知到那些魔法元素在杖尖聚集,随时都可以随心意行动。他的同伴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但他从对方海蓝色眸子里读出了盎然的兴致与被理解的渴望。

 

他意识到这个“有趣”的形容很可能只是一种无伤大雅的试探。他骄傲的同伴可能之前已经因为这个发现而被误解或是拒绝过,因此宁可先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也不愿意被他嘲笑。这让他油然而生一种近似于温柔的无奈情绪,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说说看?”

 

他的同伴停顿了一下,将游移的目光转回他身上。他坦然接受这种略带审视的打量,尽力表现出自己的诚恳。他做得很成功,于是他所熟悉甚至着迷的明亮笑容回到了他的同伴脸上。

 

“唔……听起来好像有点异想天开,或者是孩子的傻话。”他觉得这种略带口音的英语同样悦耳,这让他不禁微笑起来。他的同伴可能误解了,一丝恼怒浮现在那双蔚蓝色的眸子里。他连忙道歉:“抱歉,我真的不是在笑话你。”

 

他的同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接受了他的道歉,事实上他们都知道两人之间的争执几乎没有可能过夜。总而言之,话题可以继续下去了:“你还记得三兄弟的传说吗?”

 

 

 

设在篱笆上的提示咒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哨声。年轻的巫师被惊醒了,这才发觉自己居然一边看着笔记一边在书桌上睡着了。他随手将那些因为打盹而搞得乱糟糟的手稿和信件推到一边,抓起自己的魔杖推开门,刚好看见自己的弟弟大步走了进来。

 

“阿利安娜呢?”阿不福思将书包甩在桌子上,抬头问道,“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让她一个人呆着。”

 

“她睡着了。”他平静地说,“你可以去看看她,但别叫醒她,昨晚她没睡多久。”

 

阿不福思的眉毛挑起来了,似乎有些要发作的样子,但他最后还是气呼呼地扭过头,没有对兄长的避重就轻再说什么。等到他走到安娜房门前的时候,他已经将动作收敛得非常轻巧了——对于这个一向有些咋咋呼呼的男孩来说,这实在是令人惊讶的细致。

 

他看着阿不福思进了门,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在书桌前坐下。阿利安娜因为昨晚的躁动而需要补充睡眠,一直看护着她的人自然也疲惫不堪。他本来只是准备回复一下信件就回到她身边,结果直接在桌上睡着了。这本来能够作为平复阿不福思怒火的解释,但他连半个字都没有说,包括他近几个月来为了支撑家庭的开销而耗费的心力。他只是保持着一种在阿不福思看来必然会认为是冷漠的平静态度站在楼梯上,语气淡然得和邻里寒暄一样。

 

他不可否认自己胸口积压着一种焦躁和抑郁的情绪,而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可笑,宁可令误解加深,好似这样就是在以另一种形式惩罚那个一无所知的人。

 

至少现在自己能有些时间斟酌这封回信了。他想,阿不福思会好好照顾阿利安娜,而自己则可以抓紧时间解决这几天积压的工作。他手上这封回信的作者正是鼎鼎大名的炼金术士尼可·勒梅、当世所知的唯一一位能够制造魔法石的巫师。上个月他曾经将自己在炼金术方面的一些猜想与实验结果去信给他,而这周他终于等来了回复的猫头鹰。尼可·勒梅在信中对他的实验思路和设想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告诉他自己会继续实验来验证他所得出的结论。这位可敬的先生还表示,如果他可以沿着这条思路继续研究下去,说不定能够有非常惊人的发现。

 

然而问题也在这里。他寄出的实验结果实际上是毕业前夕在霍格沃茨完成的。而这半年来,他根本没有精力和资本去继续自己的实验。坎德拉去世后他担起了一家之长的责任,家中微薄的积蓄加上他自己积攒的奖金才勉强支撑起三兄妹的生活。他不可能有闲钱去购买实验材料,而进行实验更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勒梅甚至还为他接下来的实验提供了几条建议,他一眼就看出其中两条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思想的火焰立马被严酷的现实扑灭了。他沉默地坐在书桌前,动作轻缓地把这封信压到最下面,开始继续完成那篇变形术论文。

 

如果这周他可以收到稿酬的话,他还能给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补上一份好一些的圣诞节礼物。

 

 

 

平安夜的邓布利多宅总是比其他邻居要安静得多,而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一点。下午阿不福思把阿利安娜哄出去喂山羊的时候,他趁机快速用魔法装点了一下房间。而等到村里的孩子们开始玩烟火的时候,他用咒语隔绝掉那些可能刺激到阿利安娜的响动,这才回来和家人一起吃饭。席间他问了问阿不福思的学习情况,后者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在阿利安娜的份上还是好声好气地答了。

 

然后他们的话题就十分局限了,好在阿利安娜不久之后就感到困倦,开始揉着眼睛打哈欠。于是他们一起将阿利安娜送回房间。等到两兄弟一起坐在魔法升起的炉火边时,阿不福思终于开口道:“你呢?你就打算这样待在家里?”

 

他本来正准备起身去准备些茶,闻言动作有一丝凝滞。随即他转过身来:“我以为这是你所期待的。”

 

阿不福思被他这种态度噎了一下,但还是尽量平和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做,反正我马上就可以拿到O.W.L.s证书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回来照顾阿利安娜……”

 

“你必须上完霍格沃茨。”他的语气毫无回转余地,“这件事情没有商量。”

 

阿不福思被他直接打断,不由得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已经成年的巫师站在那里自然而然就带着不可违逆的气场,蔚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映着炉火,无波无澜。不可否认他这半年来还是把阿利安娜照料得不错,精湛的魔力让他即便不能很好地安抚阿利安娜,也不会造成像坎德拉那样的悲剧。但阿不福思了解自己的兄弟,他知道这位优等生先生的目标是魔法部、各种学术协会或者像梅林爵士团那种等级的存在,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是一种折磨。

 

“这样对大家都好,我能照顾好她,也能找到工作。”阿不福思没有放弃,继续劝说,“你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厌倦的情绪翻涌上来,但他没有在面上流露出一丝一毫。他们暑假已经就此吵过一架了,如果他愿意让阿不福思退学根本不用等到现在。这个看似“两全其美”的提议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得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再少一点感情才好。有时候他也会迷茫自己到底还在坚持什么。既然阿不福思在某几次大爆发时已经把“虚伪”这个形容词喊出来了,他有时也会想想,自己不愿放下责任的心态是否只是最后一层遮羞布。

 

最后还是理智告诉他,别管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冷漠而自私的家伙,现在他必须继续担着这个。

 

“我不想和你吵架,阿不福思。”最后他只是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但是——不用再提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早点去睡。”

 

他转身走向门口,阿不福思在他身后喊:“你去哪儿?”

 

“散步,不会太久。”他随口答道,没有回头,给自己裹上围巾就出去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雪地上被人走过的地方又覆了一层新雪。他看了看,决定往那些还未被涉足过的地方走去。雪粒和那些被冻得干脆的植物茎叶在他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夜色中仿佛被放大了。

 

他走了一段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绕到了村里教堂的后面。彩绘玻璃窗投射出斑驳的色块,映照在积雪的墓碑间。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溜达到这儿来的。仿佛无形中有一种力量驱使着他迈动脚步似的。一些零碎的思绪飘过,他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在书桌上打盹时做的梦。内容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剩下一些呓语,以及灿烂的金色。

 

那只是一个模糊的梦境而已。

 

他摇摇头,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决定去看看坎德拉。或许真正驱使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正是他此时确实需要一点支撑呢?

 

坎德拉的墓碑是朴素的花岗岩,上面结了一层薄冰,大概是融化又凝结的雪水,不需要费什么劲就可以掰碎。他简单清理了一下之后挥动魔杖,将一个花环放在了墓碑前,然后直起腰来环顾四周。这块教堂墓地里除了年代较近的齐整墓碑外,还散落着一些破损的不知年月的残碑。教堂的人可能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处理它们才合适,只能放任自流。他倒是清楚这其中很有可能包括一些传统巫师家族的祖先,然而他们的后裔或许已经消失,亦或是早已离开了戈德里克山谷。

 

他估计阿不福思会一直守着安娜直到他回家,所以还是不能耽搁太久。他本来想着自己能借着教堂的光线走出去,结果被一块已经快要完全栽进雪里的石碑绊了一下。等他点起荧光仔细看时,发现这块残破石碑上的名字早已被风化得极难辨识,而人名下方还有一个几何图案。

 

那是一个三角形的记号,里面套着一个圈,以及一根竖线。

 

 

 

阿不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挥手召出了一行荧光字迹。字迹表明他确实是在1993年的圣诞前夜睡着了,经历了一个嵌套着的双重梦境之后,现在正是圣诞节的凌晨。被他的动作惊动了的舍友发出了模糊的呢喃,又沉入了睡眠。

 

阿不思现在却毫无睡意可言。方才那个双重梦境中的一切都依旧清晰无比,但对于他来说,第二个“现实”梦境才更像是他自己的梦境。当他站在楼梯上俯视年轻的阿不福思的时候,他在现实和梦境的缝隙中摇摆不定,一方面时常忘记自己确实身在梦中,另一方面却无法真正干预梦中“他”的言行。

 

而第一个“梦境”,他不仅全然旁观,更是已经确认过发生的现实。1899年的盛夏,隔壁巴沙特女士的侄孙到访戈德里克山谷。那个金发的少年向他伸出了手,海蓝色的眸子里藏了太多他当初没能看出的东西,而他却无可救药地掉了下去,并最终铸成大错。而盖勒特·格林德沃第一次向他展示那个符号的情景,和第一个“梦境”的模样分毫不差。

 

这是属于另一个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梦境,却是他自己的现实。这个世界上曾经也有过一个阿不思,他没有遇见格林德沃,但却做了一个1899年的梦,并最终发现了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的墓碑。他是否还是走上了追寻死亡圣器的道路,最终的结局又是什么样的?一年级时的那个藏着魔法石的密室,以及尼克·勒梅收到的信件,又是否是他的手笔?

 

而他自己,又是为什么会在一个世纪之后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式或许可以快速解答第一个问题,但他现在有些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答案。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在没有人或事阻止的时候,他会有多容易在诱惑之下万劫不复。

 

然而他最终还是站在了戈德里克山谷的入口处。时间仿佛在此地重复播放,雪霁初晴,教堂后面的墓园依旧被积雪掩埋沉默,只是教堂里面的灯早就熄灭了,因此只剩下黑与白的对比。他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就像百年前那个年轻人一样,一时间不明白是什么驱动自己来到此地。

 

他最终放出了自己的守护神。

 

凤凰守护神的银光消失在夜色里。他不再犹豫,推开那扇根本没有锁上的篱笆门,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答案。他最终停在了坎德拉·邓布利多的墓碑前,花岗岩上篆刻着她和阿利安娜的名字,以及一句格言:“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阿利安娜死于1900,只比那个世界的她多活了一年。墓碑上不会记载她的死因,但这句格言是阿不思选择的。他至少还拥有这个权利,或许算是一个好的预兆。

 

他转头去看旁边的墓碑,同样的花岗岩质地,同样的格式,只不过是另一个他所熟悉的名字。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生于1881年7月,卒于1903年12月。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爆鸣,那是幻影显形的声音。阿不思没有回头,或许他也没有想好现在应该怎样面对盖勒特·格林德沃。这次会面从环境到时间都糟糕得要命,但阿不思还是用守护神去通知了他。

 

“我没想到你大晚上把我叫起来是为了给你扫墓,阿不思。”盖勒特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看了看这块“阿不思”的墓碑,“阿不福思会不会以为你是他哥哥私生子的后代?”

 

阿不思愣了一下,饶是他原本心情极为沉重,也被盖勒特这句话弄得哑然失笑。他也在墓碑前蹲了下来,看着盖勒特审视那句格言。沉默了一会儿后者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一个梦。”阿不思轻声说,“一开始是……当年的一些事情,但那是这个‘阿不思’的梦境。他没有遇到过格林德沃,但他发现了伊格诺图斯的石碑,以及那个符号。”

 

“‘最后一个要战胜的敌人是死亡’,这是阿不福思的品味吗?”

 

“事实上那更可能是‘我’留下的。”阿不思摇摇头,“这本来是我写在波特夫妇墓碑上的铭文。”

 

“我觉得一般人不会给自己想墓志铭,除非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盖勒特站了起来。他现在的身体已经16岁了,看起来与阿不思记忆中的形象已然重合,“我记得你没有预言天赋。”

 

“但他显然有办法知道一些事情。”阿不思垂着眸子,“甚至我怀疑给尼可·勒梅写信的人就是他。他看到了我们的过去,但那不是他的未来。”

 

盖勒特叹息了一声,突然将阿不思拉进自己怀里。这个突然袭击让阿不思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困在了少年温暖的怀抱里:“阿不思,你知道我有多了解你。”

 

阿不思怔然,一时忘了要挣脱出来。

 

“别否认这一点,我确信你要比我高尚得多。”金发的巫师低声嗤笑,嘲讽中却仍然带着温柔,“所以不用担心那个‘阿不思’曾经做过什么。就算是魔法石的机关,他也是在帮助你不是吗?”

 

盖勒特无疑说中了阿不思内心最害怕看到的事情。他因为过去而不断审视和质疑自己,时刻警惕着重蹈覆辙。然而那个阿不思没有经历过他的教训,他完全不能预料前者会走向何种结局。所以他才会在走进墓园前犹豫不决。

 

“我做不到。”阿不思说,“而且假如这是他留下的信息……事情可能比我们一开始想的还要糟。”

 

“那又有什么关系?”盖勒特低头在他耳边说,温热的呼吸让阿不思脸上几乎要烧起来,“这次我和你站在一起,我保证。”

 

不可否认这种保证让阿不思心中安定了很多,在这个雪夜里温暖到令他忍不住松懈了一刻。或许他真的还像十几岁的少年那样,易于被情人的爱语蛊惑。他一边自嘲那些记忆完全不能提高自己对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抗性,一边静静感受着久违的温度。

 

但一个日渐加深的疑问还是萦绕不去。他总觉得盖勒特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比自己游刃有余太多。他能读取那些过去,但并不是总能完全代入其中,也就始终做不到像过去的他一样处变不惊。可盖勒特仿佛从未有过这种问题,他从来都只是他自己。

 

但他没办法拒绝此时的暖意,只是默默咽下了疑问。

 

 

 

Chapter 8 幻象

 

这是圣诞节假期前的最后一个霍格莫德周末。阿不思并不知晓活点地图的传递时间,也就没有特别留心哈利的踪迹,而是去了图书馆。当他绕过一个书架看见四年级的安娜·布伦菲尔德时,他稍稍抬起了眉毛,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塞西莉亚。”

 

“早上好,阿不思。”深褐色头发的女生原本站在取书用的梯子上,看见他绕过书架时便爬了下来,“没去霍格莫德吗?”

 

“找点资料。”阿不思看了一眼她放在旁边的书,“呃,你又尝试了什么新魔咒吗?”

 

“我的猫在我施咒的时候扑上来了。”塞西莉亚轻描淡写地摆摆手,“问题不大,她只是一直在炸毛。”

 

“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阿不思点点头。

 

“承你吉言。”塞西莉亚耸耸肩,突然凑近了点,“格林德沃在那边的书架,你是来找他的吗?”

 

阿不思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靠在了书架上。塞西莉亚的个子很高,而书架之间的距离也不算宽,这样一来其实他也没多大空间可以闪避。他无奈地笑笑:“不是。不过我们可能是在找同一类的书。”

 

“可怕的默契。”塞西莉亚遗憾地摇摇头站直了,“每当我想要再问你一次那个问题,你们都会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算了,到时候记得给我寄婚礼请柬,我一定会克服见情敌的不适来祝福你们的。”

 

阿不思失笑着摇了摇头。而小女巫已经自顾自地重新爬梯子找书去了。

 

塞西莉亚正是一年级圣诞节给阿不思送贺卡的那个拉文克劳。她似乎一直对阿不思有着莫大的兴趣。坦率地说,他们的交流只有偶尔的学术讨论,而拉文克劳在人际交往上也表现出了典型的学院特质。但阿不思逐渐察觉到自己时常能够遇见塞西莉亚——万幸不是他需要单独行动的时候。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他,还有哈利他们,以及对关注阿不思这种行为同样热衷的盖勒特。没过多久塞西莉亚就不再经常出现在他身边了,朋友们有有关她的调侃也逐渐消失。但某一次她在讨论一个魔咒课作业的间隙突然问了一句:“你和格林德沃是一对吗?”

 

原本正在书写笔记的少年笔尖突然停滞,晕开了一团墨水。他把笔放下,转头回答:“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两件事。”拉文克劳比了两根手指,“首先,你和他一起出现的几率是和其他斯莱特林的好几倍,并且和他在一起你的神态和平时有很大不同;其次,我想要确认你是否正在一段恋情中,这决定了我是否要正式对你展开追求。”

 

阿不思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样直接地提出来。他更不曾想到的是塞西莉亚会注意到盖勒特。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格林德沃作为一个斯莱特林的异类,和格兰芬多的救世主小团体似乎关系尚可。这一点通过二年级期末那次冒险变得更加确凿。但单独将他们两个的关系拎出来,还是前所未有的事。

 

——他与盖勒特相处时的神态?

 

“好吧,虽然你的回答是否定的,但是我猜是你根本没有意识到。”小女巫叹了口气,合上了自己的课本,拍在自己脸上闷闷地说,“人们进行交流,会自发地关注和确认对方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除非他根本不在意对方的回应。但是你和他讨论问题的时候,这个步骤几乎是省略掉的。好几次我在图书馆看见你们两个的时候都自动绕开了,觉得如果打扰了你们简直是罪大恶极。”

 

阿不思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但随即发现他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与盖勒特之间的真实关系是不能与第三人言的秘密。可他们的默契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更何况,”塞西莉亚最后把书从脸上放下来,愤愤不平地说,“格林德沃已经用眼神警告过我好几次了!我又没在别的事情上得罪他。”

 

总而言之,塞西莉亚凭借自己的观察和逻辑推理,确定了阿不思和盖勒特一定或必将是一对儿,并慷慨地向阿不思表示,如果有一天他决定甩了格林德沃,她一定会热烈欢迎阿不思投入自己的怀抱。阿不思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解释这件事。最后这段尴尬的(对阿不思单方面来说)谈话结束于一个身上冒黑气的斯莱特林。过来找人并听到了后半段的盖勒特黑着脸“请”走了阿不思。在后来的一个下午他们没有说任何一句无关炼金术的话。

 

阿不思觉得自己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比较好。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个越聊越尴尬的话题。

 

 

 

在阿不思和格林德沃相遇在同一个书架的时候,哈利正从一条密道走向他向往已久的霍格莫德。他在蜂蜜公爵找到了赫敏和罗恩,三个人一起走进了三把扫帚。然而他们也遇上了福吉部长、斯普劳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感谢赫敏的临危不惧,哈利没被他们抓个正着,而是躲在桌子下面心惊胆战地听完了全程。

 

“只有一件事。”斯普劳特教授似乎仍有顾虑,“那时候米勒娃亲自去了波特家,但她到的时候,布莱克已经到了。是他把哈利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他把哈利交给了校长?”罗斯默塔女士的语气充满了意外。

 

“是的。”斯普劳特教授说,“他一开始坚持要带走他,已经抱着孩子坐在他那辆摩托上了。但是米勒娃说服了他。他把哈利交给了米勒娃。”

 

“这说明不了什么,亲爱的教授。”福吉沉重地说,“他知道自己斗不过自己的老师,而他显然更看重自己的命。”

 

他们没有敢再逗留,在天黑之前返回了城堡。赫敏和罗恩对哈利的精神状态表示忧虑。赫敏甚至试着按斯普劳特教授的怀疑思路分析下去。但往事似乎已经盖棺定论,她自己都没办法继续,更别提用来安慰哈利了。后者回到格兰芬多塔楼之后就把自己丢上床装睡,但直到破晓才真正睡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阿不思正坐在旁边的床上沉思。他猜想自己的朋友们可能在讨论后决定让阿不思来和自己谈。所以他也干脆坐在自己床上等着。

 

“你昨天去了霍格莫德?”阿不思似乎最终决定用这种方式开始,“能给我看看那张地图吗?”

 

不得不说,他没有直接提起布莱克,这让哈利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和朋友们吵架,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掏出地图展开,阿不思快速在图上找到了罗恩的位置。但是只有他而没有另一个名字。显然昨天小矮星已经知道了哈利手中握有活点地图的消息,不可能再冒险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罗恩身边。不过阿不思并非全无准备。

 

“我觉得它会非常有用。”他将地图还给哈利。

 

“确实如此,有了它我们以后夜游就方便多了。”哈利准备把地图卷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呃,你想看看格林德沃在哪里吗?”

 

阿不思抬起眼睛兴味盎然地看了他一眼。但他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是假期的第一天,他应该回家了。”

 

哈利这才反应过来城堡里为什么如此安静。大家都回去过节了。但这个念头又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阿不思显然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

 

“我觉得其实你很清楚我们会想对你说什么。”他轻轻地说。

 

“当然。”哈利几乎是有些阴郁地说道。他脑海里回荡着摄魂怪靠近时听到的尖叫。那个声音已经折磨了他很久了。后来他知道了那是莉莉·波特、他的母亲的声音。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想做什么,唯一清晰的是仇恨。

 

阿不思安静地看着他。

 

“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他用和缓的声音安抚道,“但底线是你的安全。想想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不会希望你受到更多伤害的。”

 

“是啊,感谢布莱克,我从来就没有跟他们说过话,所以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哈利暴躁地说,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哦,抱歉阿不思,我只是太——”

 

“没关系。”阿不思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温和,没有任何被触及到伤痛的样子。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哈利开口问道:“阿不思,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他们?”

 

阿不思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像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后他回答了:“我的情况比较特别……所以估计在我毕业之前我不会考虑这件事情。我希望能在比较有把握的时候去完成这件事。保持耐心确实很不容易,但确保自己可以成功更加重要。”

 

哈利听懂了他含蓄的劝解。说实话,类似处境的人的劝说总是更有效果一些。虽然他依旧不能像阿不思那样永远保持冷静,但那种无力感和愧疚感还是被缓解了一些。阿不思温和而镇静的目光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在边缘徘徊的理智又回来了一点。

 

“或许你是对的。”他最后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圣诞节那天早上,哈利是被罗恩用枕头砸醒的。他摸索着找到自己的眼镜戴上,一边坐起来一边问:“阿不思呢?”

 

“不知道,他今天起得特别早。”罗恩指了指另一边的床,“被子都冷了。快拆你的礼物。”

 

哈利拆出了一把漂亮得惊人的扫帚。但他们翻遍了包裹也没有找到卡片。他们猜测了各种可能的来源,但最终还是没法确认。最有可能的人大概是麦格教授,但哈利认为教授不可能为学生买这样贵重的东西,特别是麦格教授这种性格的人。这时候赫敏抱着克鲁克山走了进来。那只大猫一开始被放在阿不思的空床上,但没过多久就自己跳了下来。当赫敏和他们争论的时候,它四处转悠,仿佛在寻找什么。

 

“说起来,斑斑去哪儿了?”罗恩一看见克鲁克山就下意识地要保护自己的老鼠,但是他突然发现最近都很少看见自己的宠物,“下次别把它带过来了,斑斑最近都没什么精神。”

 

哈利想到当初那个售卖员的话,不禁忧虑起来。他完全确定罗恩对斑斑的情感,但这只老鼠似乎真的在接近自己生命的终点。

 

赫敏咬着唇抱着猫出去了。而哈利和罗恩把火弩箭带到了公共休息室。赫敏看着火弩箭的表情非常糟糕,但阿不思一直都没有出现,所以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讨论自己的忧虑。午饭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消失了一个上午的阿不思。他表现得也十分不同寻常,时常走神,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十分少见的。

 

圣诞午餐让所有人都十分满意,唯一的缺点是预言课教授特里劳妮。麦格教授身为校长对她的容忍度似乎提高了不少,但穆迪对她就一点都不感冒了。由于前傲罗看起来确实很不好惹,特里劳妮似乎也不那么神神叨叨了。但是在大家离席的时候,她突然摇晃了一下身体,声音也变得响亮、嘶哑——“已经开始了。”

 

那种声音几乎让人毛骨悚然,无论是学生还是教授都转身睁大眼睛盯着她。特里劳妮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目光涣散无神,但给人的感觉和她平时念叨一些预兆的时候完全不同,仿佛带着森森的凉气。

 

“——还未实现的已经完成,注定的命运只会重蹈覆辙——”麦格教授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弗立维教授尖叫一声,从椅子上掉了下去,而阿不思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苍白,“无人——知晓——改变的——未来——”

 

极为突兀的,她突然一下抬起头。

 

“抱歉,刚刚我好像睡着了?”她还是那种梦话般的语气,但现在所有人都不敢用无所谓的态度看她了。刚刚那种感觉实在令人脊背发寒,“啊……是我睡午觉的时间了。”

 

仿佛凝固的众人终于解冻,除她之外的教授们默契地留了下来。阿不思的脸色极差,让哈利和罗恩都很担心。赫敏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和他们一起走:“我要和霍琦教授说句话。”

 

下午的时候,麦格教授、霍琦教授和穆迪教授一起来到了格兰芬多休息室,拿走了哈利的火弩箭。霍琦教授向哈利保证,如果扫帚没有问题,她一定会把它完完整整地还给他的。但罗恩还是因此与赫敏吵了一架。哈利知道赫敏是好意,但也实在觉得心灰意冷。而阿不思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Chapter 9 裂痕

 

 

这个圣诞节假期并不令人愉快。赫敏减少了自己在公共休息室的出现频率。哈利和罗恩以为她去图书馆避难,就没有设法说服她回来。哈利自己还在被那个念头纠缠着,而火弩箭被拿走这件事显然令他的心情雪上加霜。罗恩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宠物斑斑。它已经瘦到只剩皮包骨,毛也在一块块地脱落。罗恩总会试图给它吃点补药,可它经常莫名其妙地消失。如果不是它最终又出现了,他甚至怀疑它已经被克鲁克山吃掉了。这使得他最终和赫敏吵了起来。虽然最终过了两天斑斑又回来了,但罗恩也没有去找赫敏和解的意向。

 

“她从来不把那只猫要吃斑斑的事放在心上!”罗恩在宿舍里气愤地说,“谁都看得出来,克鲁克山一见到斑斑就想扑上来!”

 

哈利想不出劝架的办法,最后也放弃了。于是他们只能沉闷地挨过假期的最后几天。往日里负责平息事态的阿不思表现得实在太过反常。自从那天特里劳妮教授突然像发了疯病一样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的表情就没有轻松过。哈利和罗恩还记得他们一起走出大厅时他的脸色简直是惨白的。

 

“难道阿不思把特里劳妮的疯话当真了?”罗恩猜测道,“可我记得他平时也不太信这个?”

 

哈利则回想起阿不思当初对特里劳妮的评价。他确实认为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胡言乱语,可他也说过特里劳妮家族的人能作出真正的预言。所以说,那天午宴后,特里劳妮的反常举动正是她进入了真正的预言状态,所以连教授都反应都十分不同寻常?

 

“就算他当真了,”哈利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可那个预言在说得太模糊了,根本没有明确的指向,他又担心什么呢?”

 

罗恩犹豫了一下,但又闭上了嘴。哈利看出来了,糟糕的心情让他没什么耐心:“想到什么就快说。”

 

“我只是觉得这样想阿不思不太好。”罗恩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原来也没觉得有什么。暑假里的时候我听见爸爸和妈妈说到去年你们错过特快的事。你还记得那间酒吧吗?那里的老板也姓邓布利多。”

 

这个信息让哈利几乎惊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那阿不思知不知道——”

 

“我觉得他是知道的。”罗恩往女生宿舍的方向看了一眼,“上次赫敏提到的时候我没和她说。你还记得今年开学的时候交同意表吗?那时候阿不思说过麦格教授向他提过换监护人。”

 

“但是他最后交上去的签字是孤儿院长的签名。”哈利慢慢觉出不对了,“他后来也没再说过这事——”

 

“这也说不定,毕竟也可能只是恰好同姓。”罗恩干巴巴地说,“更何况还不一定是直系亲属。”

 

哈利沉默了。这种想法看似正常,但之前已经有了麦格教授为阿不思考虑更换监护人的事。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而阿不思表现出来的对魔法世界的接受良好让这个可能性变得更大。然而更换监护人最后不了了之——哈利回想起阿不思上次和自己谈及父母的时候的表情,他总是那么温和镇定,但这种表象之下又压抑了多少呢?

 

“但是你想了什么?”哈利突然想起之前罗恩闪烁的言辞,“为什么不和赫敏讲?还有什么叫这样想阿不思不太好?”

 

“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和你讲,说到底都是推测,难道我们还要去找阿不思证实吗?”罗恩烦躁地翻着手边的羊皮纸,“和赫敏说了她更会多想。所以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听到过。等阿不思哪天愿意告诉我们再说。但是这次我觉得不太对劲,他对预言的反应太大了。就像你说的,那么模糊的预言,哪里对的上号?”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无法阻碍哈利的思绪随意发散。罗恩的消息几乎可以确定阿不思出身巫师家庭。他对自己的身世到底了解多少?一年级的时候他就已经能为格林德沃和自己主持签订牢不可破咒,显然他非常清楚隐形衣的价值。当初哈利并未再深究这个问题,但现在回想起来这种知识面对于一个一年级小巫师来说简直不可思议。而这几年来阿不思表现出的天才程度其实已经非常可怕了。因为连出身正统巫师大家族的另一个天才格林德沃也不过是和他打成平手。

 

其他人似乎都没有觉得异常,他们单纯地以为阿不思只是天赋异禀,就像格林德沃一样。当一个天才出现的时候另一个就不那么突兀了。然而哈利他们与阿不思接触更多,也就更能体会到那种远超同侪的可怕能力。只是他们平时并不会把这个问题列出来思考,而是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是否正是阿不思的意图呢?

 

如果没有这个预言,其实他们依旧能够接受阿不思的秘密——那毕竟可能是他不愿回忆的童年时光。但屡次三番的隐瞒还是埋下了隐患。又一次,阿不思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知道得多。他当然知道特里劳妮作出了一个真正的预言,也显然知晓这个预言可能对应着什么,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失态。

 

他在忧虑什么,又在为什么而整日忙碌?

 

“他知道得比我们都多。”哈利声音沉闷地说,“还有格林德沃。”

 

罗恩看起来完全被哈利搞晕了。

 

“这和格林德沃有什么关系?”

 

哈利看着罗恩。罗恩不知道那个牢不可破咒,也不知道去年格林德沃曾经晚上来医疗翼找过自己。所以他对于哈利突然提到这个似乎并不相干的名字感到十分迷惑。但哈利清楚地知道,如果说霍格沃茨里谁对阿不思了解的最多的话,那无疑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他们之间有非常多哈利他们所不知晓的心照不宣,即便有所往来也完全可以做到让格兰芬多们毫不知情。

 

“你不觉得他那时候出现在桃金娘的盥洗室太巧合了吗?”哈利最后只是说,“还有他面对洛哈特的时候,他太冷静了,就像早就知道会出现什么似的。”

 

“或许吧。”罗恩含糊地应了一句,他似乎还抱有疑虑,不过哈利没办法给他更多证据了,或者说他还不愿意把一切都摊到明面上,所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于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极为古怪了。且不提还在冷战的罗恩和赫敏。阿不思也逐渐察觉了哈利和罗恩的不自然的态度。但他似乎还在被什么事情纠缠,分不出精力来处理这件事。而偶尔几次他想要找两人谈谈的时候,又会被罗恩或者哈利生硬地转移话题。等假期要结束的时候大家逐渐返校,他们终于可以借着人群来掩饰这种回避了。

 

与此同时新的学期开始了。伍德对于哈利的扫帚被收走表达了强烈的愤慨,但他并不能说服教授们改变主意。勉强算是好消息的是,霍琦教授隐晦地向伍德透露,她会尽可能在本学期第一场比赛前排除掉可能的风险,让哈利能够骑着火弩箭上场。这让哈利稍微得到了一些安慰。

 

另一件事是穆迪找到了哈利,告知他需要被单独辅导守护神咒的使用。

 

“摄魂怪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前傲罗那只假眼嗖嗖飞转,让哈利感到有些不自在,“虽然米勒娃之后每次比赛都会在场,但我们不能让你冒险。除非你在它们离开之前都不上场。”

 

这显然是哈利所不能接受的。于是他不得不面对由博格特变化而成的摄魂怪的压迫。这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特别是他不得不一遍遍重温那段记忆。有时他为自己想再听见父母的声音而生出一种负罪感。但事实则是他的学习进度止步不前。不过穆迪告诉他这样的程度至少可以让他有机会落回地面。

 

“要我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别去比赛。”他在赛前最后一次课结束的时候咕哝道。但哈利不可能做这个选择。

 

霍琦夫人果真在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的比赛前将火弩箭还给了哈利。然而那天罗恩发现了带血的床单和猫毛。于是赫敏和他们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最后的和好可能性也消失了。即使他们获得了比赛的胜利,全格兰芬多一起狂欢的时候,她也没有参与进来。她也不和他们一起去霍格莫德了。

 

这个周末哈利带上了隐形衣去霍格莫德。罗恩在门厅和他分手。但由于恰好撞上纳威,哈利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摆脱他。他们一起去了上次没有去过的几家店,口袋里塞满了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走过三把扫帚的时候罗恩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猪头酒吧在哪儿?”

 

哈利帮他指了个方向。不过他们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去那里,而是上了一道斜坡走向尖叫棚屋。他们研究了一会儿,确定找不到入口之后,就靠在篱笆上聊天。这时他们听见有人从另一边上来了。

 

是马尔福,后面紧跟着克拉布和高尔。他们在上次的魁地奇比赛中假扮摄魂怪意图吓唬哈利,但哈利用出了一个接近完整的守护神咒。最后他们被每人扣除了五十分学院分,让斯拉格霍恩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但而且这种人赃俱获的场面也没有办法找借口。

 

马尔福率先看见了罗恩。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恶意地笑了起来。

 

“韦斯莱,你是不是做梦也想有一间自己的卧室?或许这里对你来说很有吸引力?听说你一家子都住在一个房间里——”

 

哈利要拼命才能不那么明显地拽住罗恩。克拉布和高尔大笑起来,同时不怀好意地围过来。

 

“我来对付他们。”他在罗恩耳边低声道。这个机会太好了,他悄悄溜到他们背后,弯腰捧了一大团烂泥。

 

马尔福还在对罗恩冷嘲热讽,克拉布和高尔威胁性地靠近。但是几团烂泥突然打中了他们。罗恩笑得几乎喘不过气:“这儿闹鬼得厉害,不是吗?”

 

他们三个在原地打转,试图找到偷袭他们的存在。马尔福表现得气愤多过恐惧,但克拉布和高尔明显畏缩了。

 

哈利还想做点什么,但这时他们来的方向出现了人影。阿不思和卢平出现在了山坡上。看到来了一个成年巫师,他们都止住了动作。卢平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双方。而阿不思皱起了眉。马尔福见罗恩有了帮手,又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觉得形势不利于自己,便匆匆忙忙带着自己的跟班溜了。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阿不思问道。幸亏单复数的人称是相同的。但他从之前马尔福的遭遇中猜到了哈利的存在。

 

“呃,随便走走,刚好碰上他们。”罗恩有些不自然地说,并注意不往哈利那边看,“你呢?”

 

“我在书店遇到了卢平先生。我们对一本新书有些不同的看法。”阿不思转向卢平,“这是我的同学。”

 

卢平看着罗恩,笑了:“你是韦斯莱家的孩子?”

 

罗恩显得有些局促,不过对方温和的态度和带着不少补丁的旧袍子让他对这个男巫产生了一些亲切感:“额,你好,我是罗恩,罗恩·韦斯莱。”

 

“莱姆斯·卢平。”卢平点点头,“亚瑟·韦斯莱是你的父亲吧?我和他早年认识,不过很久没见了。”

 

“是的!”罗恩有些惊讶,“你到霍格莫德来游玩吗?”

 

“毕竟我也是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卢平眼中闪过怀念,“也是格兰芬多。现在算故地重游。”

 

罗恩对他挺有好感,但是因为哈利还披着隐形衣在旁边站着,他总显得有些不自在,内心暗暗祈祷对方快点离开。卢平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于是他非常自然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等周围确实没人的时候哈利终于一把掀掉了自己的隐形衣,重重地喘了口气。然而三人一时相对无言。

 

“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最后还是阿不思开口。哈利和罗恩应了。把哈利送进地道之后,他们两个和其他学生一起回了霍格沃茨,路上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但在走到公共休息室门口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直到哈利也回到了这里。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他们转身走向八楼。徘徊了一会儿之后他们进入了有求必应屋,依旧是缩小版的格兰芬多休息室。一年级的时候他们就曾在这里讨论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候罗恩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而现在他的表情和哈利一样严肃。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还是阿不思先打破了沉默。他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脸色没有那天那么糟糕,但还是显得有些疲倦,似乎还瘦了一些。哈利回想平时吃饭的时候,阿不思从未减少过甜食的摄入量,但他的体重似乎和他吃了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个预言。”哈利说,“圣诞节那天的预言,我们一起听到了,但是我和罗恩都不知道特里劳妮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你知道,对不对?”

 

阿不思的目光投在燃烧的壁炉里。这次他沉默之后给出的答案是:“不,我不能确定。”

 

哈利和罗恩都在脸上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但阿不思似乎全不在意:“事实上,如果我知道的话会比现在轻松得多。未知的事情才是最糟糕的。”

 

这句解释似乎比较有道理。但怀疑既然已经产生,就不会轻易消除。所以哈利还是追问道:“但是你的反应太大了。我和罗恩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不像你那样忧心忡忡。比如说,至少你知道预言的范围?”

 

这次阿不思沉默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长。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火光映着他那双镜片后的蔚蓝色的眼睛。哈利想起来这副眼镜似乎还是去年格林德沃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胸口涌动起来。但他按捺住了。这取决于阿不思的回答。

 

“我不想讨论这件事。”然而阿不思这样说,简单明了。

 

压制失败了。哈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罗恩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拉住他,但是哈利已经开口了:“不想讨论?你只想和格林德沃讨论是吗?”

 

“这和格林德沃没关系,也和你们没有关系。”哈利确信他在阿不思眼中看到了一丝动摇,但随即他的表情变得无懈可击,“而且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我不想和任何人讨论这件事。这应当足够清楚了吧。”

 

哈利瞪着他,但是阿不思似乎真的对这个话题厌倦了,完全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直接站起来出去了。从未见过阿不思如此决绝的两人都有些怔愣。好一会儿罗恩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伙计,你怎么又提到格林德沃了?我真没看出这里面有他啥事。”

 

哈利泄气似的把自己丢回扶手椅。毫无疑问,他搞砸了,但他并不认为阿不思完全无辜。他本来甚至想问阿不思今天遇见的卢平是什么人,他们难道真的只是在书店恰好碰上,就一起走到了尖叫棚屋吗?然而理智又告诉他无论如何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他现在只是在疑神疑鬼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阿不思现在甚至懒得遮掩了,他直接拒绝了透露信息。

 

“就算不关格林德沃的事吧。”他揉了揉脸,“但是阿不思现在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

 

罗恩思考了一会儿:“哈利,我得说,万一这件事真的只是阿不思自己的事呢?”

 

哈利愣了一下。假如阿不思这次说的确实是真话,那也就是说,预言明确地指向了阿不思自己的一些事情,而他们听不懂也不过是因为不知道个中缘由。这也是说的通的,毕竟没人规定特里劳妮是对什么东西作预言,她连自己什么时候进入了预言状态都记不清。

 

可这样又绕回来了,阿不思习惯于隐瞒。这种信息量不对等带来的影响已经越来越不容忽视了。

 

“他显然是遇到了麻烦。”哈利说,“但他什么都不说——那我们也没法帮他的忙,或者他觉得我们根本帮不上忙。这才是我觉得最糟糕的。”

 

“格林德沃也帮不上。”罗恩摊手,“冷静点,连阿不思都发火了,现在我们已经不剩几个能正常思考的了。”

 

哈利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他:“我觉得你就挺冷静的。”

 

“算了吧,我也就现在还凑合。”罗恩平静地说,“我还没忘记斑斑的事呢。”

 

 

 

 Chapter 10 中断的庭审


请前往他处寻找

 

 

Chapter 11 迟到的真相

 

“你没有告诉我庭审在今天。”

 

金发的巫师一如往常,待在那间用来做魔药实验的旧课室里,却似乎正等着他找上门,坩埚底下火都没点。他以一种相当随意的姿态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望过来。盖勒特不笑的时候,眉眼总会透着一抹无法掩饰的锋锐。此刻透过窗棂投射进来的阳光,又为这副轮廓分明的面容镀了一层金边——然而原本冷淡俯视凡间的神祗倏忽一笑,便又化为他记忆中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生动鲜活得令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种炽烈的温度。

 

阿不思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脆弱时的松懈是溃败的前兆,而重筑防线又是如此艰难。盖勒特从前并非没有利用过自己的魅力——他曾经长于此道,也借此收获可观。只可惜阿不思对他的本质了如指掌,他也就不刻意自讨没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这种优势,而且刚刚他不经意的举动,反响似乎出奇的好。

 

好到让他忍不住想要再乘胜追击一下。

 

“我亲爱的阿尔,从圣诞节之后你就在躲着我。”于是他特意使用了一种恰到好处的口吻,带着一点亲密的抱怨,却只是进攻前的假意示弱,眼底依旧明晃晃地写着气恼,“我以为我们达成了一点共识,结果到头来是我自作多情?”

 

显然不是。阿不思腹诽道,如果真是你一厢情愿倒好了。他不可能看不透盖勒特的意图,但仍旧不自觉地避开了那双极富感染力的眸子,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卢平今天中午派猫头鹰问我今晚庭审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就算威森加摩再着急也不至于只提前半天确定时间——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再告诉我?”

 

这封信来意略显微妙。狼人向来敏锐,早已看出阿不思和格林德沃并非全然一体,找个机会试探也不出奇。毕竟只要尚未翻案,西里斯做什么都还束手束脚,他得帮衬着点。倘若没出意外,盖勒特当然不会在意这种无伤大雅的举动,可前提是他和阿不思的关系没有在稍有起色后急转直下——此时出现的试探无异于雪上加霜。

 

不过盖勒特惯于以进攻代替防守。

 

“等你主动来找我的时候。”他转眼便收了笑意,从桌上跳下来,随意一挥魔杖锁门,一手有些烦躁地插了插自己的金发,“见鬼……圣诞假期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你连魔药课都不肯和我组队了,宁可去看着隆巴顿让他不要炸了教室?别告诉我是格兰杰想要挑战高难度。人也找不到——难道你希望我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喊话?”

 

他又往前迈了两步,让阿不思觉得他离得有些太近了,但此时后退无异于主动落于下风。所以他只是尽量保持无动于衷:“我不建议你那么做。而且如果有事,你可以叫福克斯告诉我。”

 

盖勒特闻言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定定地看着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的阿不思已经可以毫不犹豫地与他对视,蔚蓝色的眸子里平静得不起半点波澜。

 

“看起来我们可以继续讨论正事了。”片刻之后阿不思重新开口,“你要的东西都拿到了吗?彼得最好在庭审结束前落网,这样无论庭上情形如何都不要紧。没剩多少时间了。”

 

“或许我该庆幸你没有完全把我抛之脑后?”盖勒特却不为所动,既不气馁也不自乱阵脚,伸手撑在他耳畔,压低声调,“也有你的一份,阿尔,更想揪出威森加摩里的蛀虫的人是你。好消息是我们都有所收获。所以剩下的时间还够你想想怎么给可怜的盖尔一个解释,嗯?”

 

阿不思在他凑过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而某人甚至低声笑了一下,他的情绪总是变得很快……但年少的时候他的喜怒大多都是真的,不像之后的岁月里只是残酷的掩饰。盖勒特·格林德沃不是哈利或罗恩,用一些含糊的字句就能糊弄过去。他了解阿不思恰如后者了解他。若非特里劳妮的预言确实来得毫无征兆,盖勒特说不定早就弄清原委了。甚至他可能早已揣测出了大半真相,却非要阿不思自己说出口。

 

两人都知道那样的意义会完全不同。

 

他们的关系中掺杂了太多过去的阴影,这使得许多时候阿不思只能止步不前,直到确信某一片阴云完全散去为止。盖勒特的步调向来比他激进,但他也知晓大多数时候自己的冒进只会让阿不思陷入更深的疑虑,所以他按捺着、等待着。

 

戈德里克山谷的夜晚是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天时地利人和,过去的帷幔被梦境骤然掀开,使得这次试探被动得堪称无辜,这才最大程度地降低了阿不思的警惕。重建信任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盖勒特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合作程度的信任,而是那种他曾经拥有过、却又亲手毁去的……为了彼此宁可与世为敌的承诺。

 

然而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率先背弃了盟约,纵然他曾经用各种方式自我辩白,意图将这一罪状归于对方;事实则是他终究在多年之后承认是自己抛下了阿不思,可那时唯一能判决他的人早已将撕裂的誓言埋葬,并且永远失去了一种爱人的能力。爱情——如果让阿不思来评价曾经的悲剧,只因理解太过浅薄,才会盲目到自作自受。所以他将一部分的“Albus”永远留在了那个盛夏,就像保存一份危险的标本,纵使珍贵,也永不再触碰。

 

但盖勒特不在乎——他清楚自己不是正常意义上的高尚之辈,也就不介意换自己盲目一次,毕竟引领方向是教授而不是黑魔王的本行。他只希望阿不思能让自我惩罚的枷锁稍稍松动,而这对于记忆不全的人来说反倒要容易些。所以他得抓住机会,让阿尔确信他们不是在重复一个错误。他收起自己所有的巧言善辩、蛊惑人心,因为这些阿不思一眼就能看穿,白白惹人不快——于是他从记忆里寻出曾经那个16岁少年的影子,情绪热烈丰富,即使不如他后来那般老练,成效却显著得多。可惜阿不思对过去时光的怀念只够能让他对16岁的盖勒特放下一些戒备,却还不够让标本复生。

 

“阿不思,”他最后放软了语调,“我说过这一次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特里劳妮的预言也不可能囊括未来的所有可能性,我恳求你再相信我一次。”

 

阿不思沉默不语。

 

特里劳妮在午宴结束后的预言,相较于她以往的发挥其实并不算出色——模糊不清,甚至前后矛盾。然而在所有人都被预言家神经质的状态所慑时,阿不思却被一道从凌乱发丝间投出的冷酷视线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一瞬间他明白了那次预言的对象正是自己。一个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透过预言家的天目向人间投来一瞥。祂的真言混杂在真正的预言里,向阿不思展示了一个险恶的可能:耽于情感的结果或许最终只会导向一个最糟糕的结局,只要他行差踏错,连锁反应恐怕不甚美妙。

 

那你又如何在情感和良心的双重折磨下辨清道路呢?死亡的神灵仿佛正在不可知的虚空中嗤笑。可悲的凡人,是否宁可对警告充耳不闻,或者断章取义来麻痹自己?

 

而他偏偏又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重蹈覆辙的真正代价的人。

 

“盖勒特。”他终于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迎上了那双如海水般深不见底的眸子,“你知道老魔杖在什么地方吗?”

 

盖勒特脸色微变,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掩饰既徒劳又无用,便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赤褐发色的巫师。阿不思并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盖勒特却突然笑了。

 

“阿尔,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什么都瞒不过你?”他语气似乎十分轻快,仿佛不是在谈论一件两人曾经为之神魂颠倒的死亡圣器,“我确实去查过它的下落,可惜的是,20世纪初的时候它就失踪了——依旧是从格里戈维奇手上消失的,但他甚至连什么时候丢的都说不清楚。而这么多年来也从没有过它的消息。”

 

“格里戈维奇之后再没有人声称过持有它。”盖勒特终于收回手,稍稍退了一步站定,“他们还怀疑过这个可怜人是不是把自己吹的牛当了真,那根魔杖早就消失了甚至或许根本就没存在过……但我们都知道它必然存在,就像隐形衣一样。”

 

“20世纪初真是个有趣的时间点。”他用自己的魔杖漫不经心地敲打手心,“在我看到了‘你的’墓碑之后我特意去查过,但是‘你’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阿不思仍然看着他。恍然间,盖勒特竟觉得这目光的分量过于沉重,包含了许多他理解不理解或是不愿去理解的东西;底色却是温柔的,让他一时失了言语,有些怔愣地看着对方。他得说他没料到这个,猝不及防就被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用这样一种复杂而缱绻的眼神盯着,一时竟不知该欢欣还是惶恐。

 

“去找到它,盖勒特。”阿不思或许看出了他的窘迫,神色说不清是失笑还是怅然,叹息般地道,“或许我们之前最坏的设想是真的——”

 

他说到一半时突然住了口,神色颇有些惊疑的意思。突发情况。盖勒特下意识将方才那一堆乱麻先抛之脑后。果然阿不思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峻语气开口:“我设的警戒咒语动了——西里斯自己离开了尖叫棚屋。他——不,彼得身上的追踪咒也被抹掉了!”

 

盖勒特神色也是一变:“他会把摄魂怪引过去!”

 

阿不思的神情更难看了,他挥动魔杖召出守护神,银色的凤凰从杖尖飞出,迅速从窗口冲了出去。彼得身上的追踪咒是一个改进的版本,只能被他人发现和解除——阿不思也并非时刻检查咒语的存在,因为这可能使得被标记的巫师察觉,所以他直到刚刚才发现咒语被抹去;而能让西里斯放弃理智的除了哈利只有彼得,在被警告不得轻举妄动的前提下,更只会是前者——极大可能,彼得对哈利产生了威胁,而西里斯不知如何察觉了此事前去阻止。

 

伏地魔坚持由自己对付哈利,所以彼得需要带走他,而霍格沃茨的场地上不允许幻影移形,唯一的漏洞就是门钥匙。必须在门钥匙发动前找到他们,而如今更大的可能性是……必须在摄魂怪们动手前找到他们。

 

不需要说更多了。在守护神冲出去的同时,两人一起冲出教室。他们撞到了不少学生,沿途的人都被他们吓了一跳。幸好没有撞上费尔奇或者任何一位老师。凤凰守护神已经发现了目标。但它没法脱身,而是一圈一圈地环绕着。摄魂怪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一只银色的牡鹿出现了,它轻巧而迅捷地跑着,和本来已经有些疲惫的凤凰一起驱逐那些恶心的生物。摄魂怪被这种明亮的光辉震慑了,他们徘徊着不敢靠近,但依旧虎视眈眈。

 

但这已经足够了。在跑过场地的时候,一抹银光从盖勒特的魔杖尖端淌出,汇聚成一个两人都很熟悉的形态。在第三只守护神加入的时候,摄魂怪们选择撤退了。阿不思不去想为什么自己的凤凰要比以往虚弱得多,也不去想盖勒特的守护神形态,后者也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禁林边缘的时候,正看见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罗恩和哈利是互相搀扶着走出来的,后面跟着同样面色惨淡的小天狼星。他动作很是粗暴地拽着失去意识的彼得·佩德鲁。后者漂浮着,秃顶的脑袋垂在胸前,随着移动晃荡着,一条手臂被西里斯干脆和自己铐在一起。走在彼得另一边的是高高竖着尾巴的克鲁克山,它显得十分得意,把那瓶刷似的尾巴翘得很高,并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小矮星,保证自己这次不会再把猎物搞丢。

 

这群人着实显得非常古怪了,并且一走到城堡门口就引起了大量的尖叫。几乎一眨眼教授们便闻讯而来,而几乎所有老师在看见拴在一起的布莱克和小矮星时都面色大变。麦格教授同样受惊不小,但她第一时间命令院长们将学生带回各自学院的休息室,然后到校长室集合。

 

从地窖爬上来的斯拉格霍恩带上了吐真剂——他当然有这个。但其实这已经不算很重要了。哈利和罗恩都能清晰地叙述整个过程。小矮星将他们诱入林中不久便恢复了原形。然而在他似乎准备要打晕他们时,一只巨大的黑狗蓦然从树丛里冲了出来,直扑小矮星的脖子。后者显然大吃一惊。毕竟他并没有敢太往林子里面走,以防碰见什么危险的生物,所以袭击来得出乎意料。扭打过程中小矮星意外磕到了一块石头,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哈利及时拉住了黑狗,它说不定会直接咬断这个家伙的脖子。

 

接着西里斯恢复原形,自然又把哈利和罗恩吓得不轻。两个男孩看出了彼得的不怀好意,但也不敢就这样相信布莱克。小天狼星正要交出魔杖时,循着他的踪迹而来的摄魂怪包围了他们。西里斯精神状态并未完全恢复,没法用出一个真正的守护神,只能尽最后的努力要哈利快跑。只是哈利自己也深受影响,没过多久也昏昏沉沉起来。如果不是阿不思的守护神为他们拖延了一下时间,他根本没办法重新打起精神放出自己的牡鹿。

 

再给佩德鲁用过吐真剂后,事情就十分显而易见了。而这时西里斯终于想起了还在魔法部出庭的卢平——被告已经落网并且认罪,他这场庭审也变得出乎意料地可笑起来(当然只是对不知真相的人来说)。由于某些关键人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平反似乎比想象中要容易很多。但狼人每次回想起克莱因那些轻描淡写的点评都会有种不适的感觉。德国人以一种洞察得太过透彻的眼神看过了审判庭上的每个人,并为他指出了所有能够利用的地方——即便正直如博恩斯女士也是如此,【正义感本身也是你的助力,只要你能让她相信你站在她的正义这边】。

 

克莱因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吝于让卢平知晓自己的手段,不止是因为他们这次的立场相同。卢平知道德国人无所谓之后是否还要继续合作,他就像是格林德沃手下一台得力的机器,只关心手握使用权的那个人。他将自己的感想告诉了西里斯。后者只思考了一会儿便耸了耸肩。

 

“我相信你所说的。”他因为了却心事而显得比以前精神要好很多,但并未对好友的忧心表示无谓,“显然我们是该对格林德沃保持一点警惕。但我们不能妄下定论,特别是去过分影响哈利的判断……毕竟我们都已经吃过这种教训了,代价也相当大。但梅林在上……也就梅林可能知道所有事。”

 

卢平看着他。他当然听得懂小天狼星是在拐弯抹角地安慰自己。显然西里斯还是对自己的愧疚有所察觉。他并没有直接要求卢平放弃那些念头,而是告诉他自己也怀着相同的愧疚,同他一起分担这种负面的情绪。

 

“我想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来,莱姆斯·卢平第一次真实而轻快地笑了一下。小天狼星也笑了,再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TBC——————

 

我终于把旧文部分搬完了!下次贴新更新~

 

重新把这个旧坑捡起来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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